我一定是疯了,竟然信了那些花哨的说辞。
说什么人是“不可违背的完全自由”,信誓旦旦。我承认到现在我仍然对此深信不疑,要不然我也不会落入如此田地。
我今年二十二岁,大概吧,上下误差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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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了大学实习,因为懒惰和软弱不堪压力,逃到了庙里。我试图靠那些形而上的想法来补全自己,但庙里却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加商业化的地方,我每天的工作差不多只是杂役。
接着不出意料,不适应集体生活,和庙里的道士吵了架,厚颜无耻的离开,寄住进朋友家。在那里住上一两个月后,又因为美妙距离的消失,关系的日渐恶化,不得不逃走。
可以说过去两年我只是在逃走的路上寻找歇脚的地方。并且,辜负了许多对我有恩情的人。
我真是个烂人,无可救药——这样的想法似乎太傲慢了。说到底,我只是司空见惯的那种社会不适应者,既不算正常,也不是大奸大恶。
好吧,闲话说过头了。如今我正独居在一处老旧租房。厅室一体,月租780元。格外大的开销是千兆光纤网费,250元一个月。
零散收入只够我支付房租水电和网费,其余的开销尽是吃喝。说我是恩格尔系数百分之百也不为过啊。
在这里,周围没有任何认识我的人。除了楼下小卖铺的老板一家人,还有常去的沙县老板娘,我不记得自己还跟什么人说过话。
我就在这里过着不清不楚的隐士生活。
但是,倘若网络的世界拥有实体,我还是有那么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的。网络最棒了。
不过,网络毕竟没有实体。
所以偶尔我也会思考,如果我不小心死在了屋里,恐怕没人会知道——但不会持续很久,房东会因为联系不上人,过来看看的吧。
这么想着,今天晚上就有人找上门来了。
不过并不是房东。
“你好像很闲。”她说。
我的喉头不自觉的干咽着,并没有唾液。我的手攥紧又放开,放上电脑桌又放回腿上。果然还是放在桌上吧,尽管这样做并不舒适。
所有的动作都很细微,身体实际上是紧绷着。面对女人,我就是这样不自在。
“我观察你很久了。你好像很闲。”
她溜过客厅,动作很轻但随意的坐到我的床上,床垫微微的嘎吱响。如前所述,我的住房是厅室一体的。
她左右扭动了一下屁股,接着眉头微微皱起。
“床垫这一边都陷下去一大块了。你是那种固定只会睡一边的人吗?”
“……因为这是双人床……”
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回答。
“偶尔也换边睡试试吧?床垫都睡塌了……”她还在小声抱怨着。
“咳……你是哪位?”
不知道为什么,我只能说出这种十分克制的话。本来以目前的状况,我就是呵斥她在我家乱动也没关系。
“枕头倒是用着记忆枕。枕套应该也有在换吧……呃,好臭!”
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拿起我的枕头嗅了嗅,我终于克制不住站起身。
“你放下!我……我大概三天一换枕套,只是昨晚睡觉流了口水……”
她不正眼看我,只是挑了挑眉,随手扔掉枕头。枕头似乎正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,分毫不差。
在女人面前的无所适从再次找上我,所以我又坐回椅子上。
“好了,我大概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。”
真是怪异。
这个女人不由分说的闯进我家,声称对我了如指掌,我却连她姓甚名谁也不清楚。
我忽然感到一阵脱力,无奈的问:
“请问你是谁……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?”
她的注意力似乎从我的床转向了床头随意垒起来的书籍。这些闲书大小厚度都不相同,只是按照购入的顺序随意垒起来,看起来并不牢靠。
“没什么……买了这么多书,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翻开过。看来你真的很闲啊。”
说来奇怪,我忽然在意起她对我的书有什么评价。
虽然百分之八十我都没有读过,不过那话怎么说来着,至少体现了我的品味……
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,又坐回床上。
“既然你真的无事可做,看起来也没有未来,不如帮我解决个人吧。”
“……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。”
“噗、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她笑得佝偻身子,仿佛看到了一幕很讽刺的画面。
“你的、你的书堆里还有《面包与自由》呢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那是主张废弃规则者的著述,和其它书一样买来就没有读过。我知道她在笑什么:一个买这种书看的人说自己不肯冒险。
我似乎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迅速升高,身体越发的僵硬。
她又笑了好一阵,最后躺倒在床上,呼呼喘气。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死死盯着自己和她之间这段距离,仿佛我们之间有一道深渊。
不久她缓过气来。
“好了,你已经够了解我了。”她轻轻的说。
“什么?”
她一摊手,“你现在知道,我只要笑过头就会缺氧。一般人可能也会这样,但我不同。我的情况更严重。”
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。
“很多离我很近的人都不知道我的这个毛病。你已经知道了,所以已经足够了解我了。”
这股说辞令我感到十分怪异。
我不由得真正打量起这个入侵者来。
年轻的女人,说是少女似乎不太恰当。用个过时的词来形容,应该叫女青年吧?我实在不擅长分辨别人的年纪,长相和身份证上的数字对不上号的人比比皆是。
短发,脸看起来很漂亮。该说是很特别吗,和印象里标准的美人脸天差地别。衣服看起来很舒适,是我说不上来种类的长袖长裙,胸口到裙摆的部分类似围裙。
内眼角有一颗痣。我知道这叫泪痣,我脸上也有。只不过小时候父母觉得不吉利,带我去医院点掉了。
在我脸上是不吉利的泪痣,在她脸上只是魅力的一点。
她站起来,像刚刚喝完可乐医院,舒服的呼了口气。
“算了。你这个胆小的样子,啧啧啧,不堪大用。”
她自顾自的走到门口,打开门:
“就不要你替我做事了。我还会再来的。在那之前努力活着吧!”
说着便头也不回,关门离开了。
“搞什么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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