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鉴 | “天中五瑞”：端午节的花草习俗

刚刚过去的端午节，人们在吃粽子、佩香囊、赛龙舟、拴五彩绳等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中，领略到过去的社会生活方式，以及中国人特有的人文情怀和处世哲学。端午节还有不少和花草相关的有趣习俗，比如斗草——无论“文斗”或“武斗”都别开生面，而最广为人知的当属悬挂艾草、菖蒲等做成的花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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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节又名端阳节、当五汛、天中节、夏节、五月节、龙舟节、菖节、蒲节等，这其中，菖节、蒲节两个别名，点出了端午节重要的“代言植物”——菖蒲。菖蒲有香气，叶子像一把把锋利的宝剑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可防疫驱邪的“灵草”。方士称它为“水剑”，说它可“斩千邪”，后来也引申为“蒲剑”，老百姓把它插在门口，用以避邪。

除了“宝剑”菖蒲，还有“神鞭”艾草。之所以称之为“神鞭”，是因为艾草和中国古代兵器硬鞭一样，都带尖，都是一节一节的——这也可以看出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想象力。民谚说：“清明插柳，端午节插艾。”艾草作为端午植物中的“C位”，承载着“招百福”的使命。关于艾草的味道，很多人都不陌生。艾草虽然是不起眼的野草，但其茎、叶含有挥发性芳香油，可驱蚊蝇虫蚁，净化空气。中医里以艾入药，有理气血、暖子宫、祛寒湿的功能。将艾叶加工成艾绒，是灸法治病的重要药材。相传端午节这天采摘下来的艾草是药效最强的，所以端午节也叫“草药节”；人们还会在这天用有香味的药草煮汤沐浴，所以端午节又叫“浴兰节”。南朝《荆楚岁时记》中记载：“采艾以为人，悬门户上，以禳毒气。”宋代《梦粱录》也说：“以艾与百草缚成天师，悬于门额上。”

“天中五瑞”花束 黄山制作

农历五月，刚入初夏，疫病流行，蛇、蝎、蜈蚣、壁虎、蟾蜍“五毒”滋生，在中国古代被视为“恶月”，让人畏惧。为了能够平稳地度过农历五月，古人找到五种植物，可在端午时节驱虫防病，于是便有了包括菖蒲、艾草在内的五种祥瑞植物组合——“天中五瑞”。传统上的“天中五瑞”指的是艾草、菖蒲、蒜头、石榴花、龙船花五种植物。唐代段成式《酉阳杂俎》记：“北朝妇人，五日进五时图、五时花，施之帐上。”其实，古时“五瑞”主要是指五种以玉制成的礼器——圭、璧、琮、璜、璋，由此也可见“天中五瑞”规格之高。

蒜头之所以跻身“五瑞”，一是因为其有刺激的味道，另外也因为其形状酷似“大锤”——看来古人真的是憎恶“五毒”，简直要把十八般兵器都用上了。

石榴花则是靠色彩胜出。石榴花色彩火红似朱砂，在中国人的观念里，朱砂色可以驱邪纳祥，因此，石榴花被称为“吉祥花”毫不为过。时至今日，石榴花在潮汕人心目中依然是一朵神奇的红花，可以给人带来吉祥，人生大事都要有这朵红花加持。另外，石榴花在农历五月开得最灿烂，所以五月也叫“榴月”。笔者曾经看过一幅钟馗画像，其耳边就带着一朵鲜艳的红石榴花，“榴花攘瘟剪五毒”，专门捉鬼的天师钟馗也被视为石榴花神。

端午插花 黄山制作

“五瑞”中争议最大的是龙船花。笔者认为，这里的龙船花，并不是茜草科植物“龙船花”，而是锦葵科植物“蜀葵”。尽管前者有着名正言顺的名字，也有着“龙戏珠”中珠子一般圆滚滚的形态，但它是典型的热带植物，花期很长，并不是端午的时令花卉，也未曾在端午的画作中见过。而蜀葵刚好在端午前后开放，它的花是序状生长的，从下向上，像赛龙舟一样你追我赶，更有龙船花的意味。当然，我们也可以用锦葵来代替蜀葵，它和蜀葵长得很像，几乎就是小一号的“龙舟”。

在艺术作品中，郎世宁的《午瑞图》、张大千的《五瑞图》等都是端午主题的相关画作，蕴含和反映了“天中五瑞”元素。南宋《西湖老人繁盛录》载：“初一日，城内外家家供养，都插菖蒲、石榴、蜀葵花、栀子花之类……虽小家无花瓶售，用小坛也插一瓶花供养，盖乡土风俗如此。寻常无花供养，却不相笑，惟重午不可无花供养。端午日仍前供养。”可见，仪式化的端午习俗中，插时令花供于家中，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，根植于民间沃土。

（本文首发于《中国文化报》2023年6月27日8版）